中央企業新能源論壇暨2023年中央企業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推廣日于4月19日在北京召開。第十四屆全國政協委員、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劉尚希出席并以“能源轉型中的風險和風險權衡”為題發表演講。
劉尚希表示,能源轉型是由風險引發的——人和自然的沖突,迫使我們不得不進行綠色低碳轉型,包括能源轉型。低碳綠色轉型包含的能源轉型、能源革命由風險引發,說明能源轉型過程中面臨著一系列的風險,只有認識到風險本質,察覺到風險鏈,才能使企業面對政策時找到應對風險的真正依據。“能源轉型帶來的影響是深刻的、全局性的、整體的,矛盾的表象促使多樣化選擇,是風險權衡的結果”。
在其看來,能源轉型的風險權衡非常復雜,涉及到成千上萬個不同的參數,很難使用現有的數學模型進行模擬計算。相關學者認為風險是有概率的,不確定性是沒有概率的,通常以概率描述未來的風險作為支撐進行項目決策。
“從這個意義上講,整個人類對風險的認識處于入門階段。風險思維尚未真正形成,更談不上風險研究范式”,劉尚希稱,風險超越了“二真邏輯”,它是一種無法描述的量子疊加態。若想真正在面對未來的時候作出恰當且符合現實需要的風險權衡,需要將風險概念向風險思維進而形成研究范式轉化。
他認為,在能源轉型的過程中充滿不確定性和各種各樣的風險。從全球來看,這是國際博弈的風險。認識到人和自然的沖突是不可持續的,特別是發現溫室效應后,全球意識到人與自然的沖突必須要調和,回到中國 “天人合一”的傳統文化。
在工業革命時期,人的理性自負達到了高峰,意欲凌駕自然之上。但現在人類已認識到,人與自然的沖突最終輸家將是人類。目前,全球可持續發展達成共識——通過綠色低碳轉型調和人與自然的沖突。
但他也強調,發展中國家首先還是要發展,實體經濟難以做到對環境的零損害。“我們盡管已經承諾 ‘3060目標’要朝著零排放的方向努力,但是要真正做到零排放并不容易。在這個過程中,對經濟、對社會甚至政治都會帶來一系列影響”。
低碳綠色轉型、能源轉型過程中,經濟增速存在放慢的可能,社會風險被國際高度關注。國際上許多國家未雨綢繆,采取根據氣候變化對風險進行壓力測試。
他擔憂稱,在能源轉型過程中,對經濟風險、社會風險、成本上升要進行匹配。“曾經為了盡快實現3060目標,部分地區采取‘三控政策’控制能耗,繼而出現了拉閘限電導致先進企業無法開工的嚴重負面問題,造成嚴重影響,后被中央糾正”,劉尚希舉例。
他強調,關注環境氣候風險的同時,還要意識到,在轉型過程中對經濟造成的沖擊將引發經濟的風險,而經濟的風險將引發社會的風險,影響到民生、就業等等,這種風險無所不在。
在其看來,風險在不斷轉化,在能源轉型的過程中,面臨了國家能源轉型的政策確定和實施、碳定價、碳市場等的問題。不同的目標、政策、實施路徑引發的風險、形成風險組合和風險結構都是不同的,挑戰非常大。看似是明確的目標,放在風險的視角下觀察,明確的目標就變得模糊了。比如生態學家、環境專家們發現,清潔能源可能會引發新的環境風險,比如風電對鳥類的影響,對生態鏈的影響等問題不斷衍生。對企業來說,這些風險都會轉化成企業的上升成本,對資產負債表的影響是巨大的。
假如,以零排放、零碳作為基準進行估值,現有的資產負債表將會全部改寫。風險價值在資產評估中將扮演減值的角色。會計準則里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,所以開始有減資準備。在這基礎上,不僅要考慮到時間價值,更要考慮到風險價值的風險折現率,現有的資產負債表上的數字可能大大縮水。
劉尚希指出,從能源的供應者、能源的使用者來說,面臨的估值變化是不一樣的。高碳行業風險折現率高,風險就大。低碳行業,風險折現率低,風險就要小得多。從碳的分布角度,如果從碳的角度來設定風險的基準,不同的含碳行業、含碳企業,因為資產負債表的風險折現率是不一樣的。在能源轉型大背景下,企業要進行并購重組,高碳企業的資產負債表將賣不起價錢,就會極具縮水,必然導致要向綠色能源傾向。含高碳能源的供給企業,毫無疑問,在兼并重組中價值就會大大貶值。對所有的企業來講,在能源轉型的過程中把風險因素考慮進來以后,要重新認識每一個企業的資產負債表,每一個行業的資產負債表。
“這就需要作出風險的權衡。要避免在轉型的過程中轉得過急,若從技術、管理、承受能力方面無法承受,無法消化成本所帶來的成本,有可能導致發展速度急劇放緩,使大量企業退出市場”,劉尚希告誡,能源轉型的過程是非常復雜的,充滿了不確定性,所以只能摸著石頭過河。
“未來是不確定的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我們只能通過把握風險一點點往前走,避免因為對風險的誤判,在風險權衡中產生錯誤的認知而導致行動帶來災難性的后果,這是我們在能源轉型過程中要注意的”,他強調。